“嗯。那樂天也別跟著去了，我帶三斤小姐再去錢府問問情況。”丁木春道。

陶樂天雖然不樂意他撇下自己，但也沒辦法。

趁著錢探長和柳宗源還沒來警察局，丁木春帶著錢三斤先去錢元寶府上了。

錢元寶一早就去綢布莊忙活了，錢家大宅裏就原配曹氏和二太太及丫環、家丁、傭人在家。

管家得知丁木春的來意後，先去稟報曹氏，曹氏親自出來迎接丁木春。

曹氏穿了一身素服，發髻上還別了一朵白花，她還在為“三妹陶波兒”服喪。

曹氏手上依舊轉著一串撚珠，說話語氣平和，臉上表情無悲無喜。

她詢問丁木春來錢府的用意，丁木春說，想再看一眼陶波兒居住的房間，另外想問一下錢府上下丫環、家丁們一些情況。

曹氏倒挺配合，讓一位家丁帶丁木春、錢三斤去陶波兒房間，又叫另一位家丁去把丫環及正在府上的家丁們統統召集起來，有正廳裏等待丁先生問話。

曹氏自己則先告退一步，回她自己屋裏去念經，她說她這些天日日夜夜都在為陶波兒的亡魂超度。

家丁帶丁木春和錢三斤到了陶波兒房門外，開了門就說害怕地溜走了。

丁木春問錢三斤：“你要是害怕的話，在門外等著好了，我進去看看。”

錢三斤笑了一下，說道：“我死人都看過了，還怕看沒有死人的房間？”

丁木春打心眼裏佩服錢三斤，這個小姑娘看上去瘦瘦弱弱、文文靜靜的，膽子倒不小。

他帶頭跨進屋子，屋裏的地板早用井水沖洗幹凈了，只是因為自從陶波兒死後，這屋子在丫環、傭人、家丁眼裏便成了“兇宅”，大家都不敢再進來，門窗緊閉後，今天還是第一次開門，屋裏的東西還是他們來查看現場時那樣的擺放位置。

丁木春從兜裏掏出白手套，戴上後開始仔細察看每一處地方，櫃子、抽屜、連同枕頭底下，他都翻了一下，然後覆歸原位。

錢三斤緊緊跟在他身邊，他察看過的地方，她也仔細看一遍。

檢查到梳妝臺時，丁木春對錢三斤說：“這裏由你來檢查一遍吧，我去看看馬桶箱那邊看看。”

丁木春是覺得女人梳妝臺面上放的首飾什麽的他有可能搞不懂，再說馬桶箱這種地方女孩子怕臭怕汙還是讓他來檢查一下的好。

自然放馬桶的木箱子掀開來也沒什麽好看的，倒是錢三斤在梳妝臺抽屜裏找出一只貝雕漆器首飾盒，她叫道：“丁大哥，快來看這個！”

丁木春趕緊跑過去，錢三斤指了指剛打開的首飾盒，丁木春看到首飾盒裏用真絲手帕墊著，上面放了一只翡翠手鐲。

丁木春小心翼翼地拿起這只手鐲看了看，問錢三斤道：“三斤，你是不是覺得這只手鐲和上次在角落裏發現的那只碎掉的玉手鐲成色差不多？”

錢三斤很肯定地說道：“對！我對那只碎掉的玉手鐲印象很深，這只，應該和那只是一對的。”

丁木春又對著光仔細看了看手鐲，然後把它小心地按原樣放好，他說：“這麽說，這只手鐲和碎掉的那只，應該都是陶波兒的物品。只是……我一直在想一個問題，看這玉手鐲，圈不大，戴在手上應該不會無緣無故滑出來，怎麽會就碎掉？並且滾在角落裏？”

錢三斤說道：“丁大哥，我在想，是不是有人見財起意，又識貨，突然看到陶波兒手上這只玉鐲，便強行擼下來想帶走，陶波兒奮力反抗，結果兩人拉扯中，玉手鐲被摔碎了？”

丁木春對錢三斤笑笑，讚許地說道：“這樣的推斷也不是沒有道理的，這只玉手鐲，對陶波兒來說，肯定意義非凡，以她自己的年紀和身份，不可能買到這種上好成色的翡翠玉鐲。”

丁木春看著玉鐲繼續說道：“有可能是她祖上什麽人傳給她，又或者……”

又或者是什麽呢？丁木春思索的空檔，錢三斤補充道：“又或者是喜歡她的人所贈？”

“對！”丁木春脫口而出。

“那麽，會是誰呢？”錢三斤小聲地自言自語了一句，腦袋裏浮現出柳瀚林懨懨的樣子。

丁木春重新拿起這只玉鐲，對錢三斤道：“看來，我得問他們借用一下這只玉鐲了。”

“用來做什麽？”錢三斤好奇地問道。

丁木春看著錢三斤，反而問她：“你是不是不希望瀚林哥和陶波兒真有什麽事？”

錢三斤點點頭，丁木春說：“那我就用這只玉鐲試試他，你同意嗎？”

“你的意思是？想知道這玉鐲是不是瀚林哥送給陶波兒的？”錢三斤有些吃驚地瞪大眼睛。

“你真聰明！”丁木春笑了笑，把玉鐲連同首飾盒子一起從梳妝臺中拿出來。

兩人又再仔細看了一眼房間，然後把房門重新關上，丁木春把盒子交到錢三斤手上，說道：“你先收起來。一會兒我們離開前，我會跟錢家大太太說一聲，借此物一用，事畢後會完壁歸趙。”

接下來，丁木春和錢三斤來到正廳，看到錢家丫環、家丁都聚在那裏小聲議論著什麽，見到他來後，馬上又都閉上嘴，一聲不吭了。

丁木春笑了一下，對在場的丫環、家丁說：“大家別緊張，我只是詢問一些和你們三太太有關的小事情，大家都在這裏，怕有所不便，要不，咱們一個個來問行嗎？”

家丁劉小二是個熱情的小夥子，他馬上幫忙指揮大家先到正廳門外等，然後叫大家一個個進門接受丁木春問話。

丁木春坐在正廳的太師椅上，錢三斤則站在門口，進來一個人，丁木春便示意她幫忙把門關好。

接著丁木春便讓來者坐在自己身邊的太師椅上，他則用最平緩的口氣，先從被問人的身份、年齡問起，再詢問他們一些陶波兒身前有些什麽愛好，平時常與誰往來，最近有沒有和誰鬧不和等等……

家丁和丫環中，有精明不想惹事的，會來個一問三不知，但大多數人還是有一答一。

只是問到大太太的貼身丫環翠屏和二太太的陪房丫環杏花的時候，丁木春格外仔細，也問得格外有耐心。

翠屏看上去比較木訥些，也比較膽小怕事，一再強調自己平時只在大太太身邊做事，對二太太和三太太的事知之甚少。

杏花看上去就比翠屏要老練、會來事些。

杏花主動說，因為三太太身邊原本有個小丫頭叫小桃，但年齡太小了，老是做不好事，被三太太嫌棄，於是，有時候杏花也會被三太太差遣做一些事。

為這事，二太太胡秀梅還和三太太吵過嘴，覺得她用了自己的人。而三太太則不以為然，說錢元寶說過，只要是院子裏的丫頭，三位太太都使得。

另外，三太太覺得和杏花有眼緣，又覺得杏花人聰明，所以，打麻將贏錢時，還會主動買點心、小頭飾頭杏花。二太太胡秀梅氣得不行，經常罵杏花吃裏扒外，二位太太都不敢得罪，這讓杏花很難做人。

丁木春問她，三太太陶波兒是不是愛打麻將？杏花主動說了平時常約三太太打麻將的人，有警察局局長的公子柳瀚林、有同樣是綢布商人的陳南津、還有銀飾坊老板周良銀及他的小妾楊桃，另有兩位她說不出名字。

丁木春問杏花：“最近，我也聽坊間在傳，說柳瀚林和你家三太太關系密切，不知道你有沒有察覺他們關系是否如大家說的那樣？”

杏花看了一眼三斤小姐，似乎有所顧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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